兩年前，孔令華“搬家”了。他是江蘇徐州新沂市的一位孤寡老人，2014年住進農村敬老院，2020年搬到了新沂市養老服務中心。

從敬老院到養老服務中心，變化的不止是名稱。雖然同是養老，時代內涵已不同，后者體現的是面向養老服務現代化的努力。新沂市現有60歲以上老人19.8萬人，占其總人口的17.7%。面對人口老齡化趨勢，當地以“公建民營”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，帶來了農村機構養老模式的轉型升級。

這項探索實踐獲得了從徐州市到江蘇省的認可。作為2021年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和養老服務產業發展成效明顯的地方，新沂市不久前受到省政府辦公廳的督查激勵。在徐州，農村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建設則已列入“十四五”規劃，明年將有望覆蓋到全市所有鄉鎮街道。

新沂市養老服務中心是一片多層連廊庭院式建筑。人民網 俞楊攝

機構之變

從敬老院到養老服務中心

作為專門供養五保對象的公益性機構，農村敬老院在特定的歷史時期發揮了重要作用。新沂的第一所農村敬老院建于1958年。但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老齡化社會進程的加快，農村敬老院逐漸跟不上時代了。

新世紀初的2003年至2005年，新沂市對鄉村中小學進行合并，各鎮（街道）利用閑置下的一批校舍改建了22所農村敬老院，基本形成“一鎮一院”的格局。70多歲的孔令華，2014年經村委會協商入住河東敬老院，這里就是由一所校舍改造而來的。

新沂市民政局養老科科長陳強介紹，每所敬老院設置床位100多張，但床位的實際利用率還不足三成；同時由于建筑年限普遍較長，敬老院常壞常修，實際上已失去了修整的價值。為此，新沂市立足實際，將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建設納入2020年重點民生實事項目，在全市選點7處統一設計、統一建設。

“數量減下來，硬件設施和服務水平提上去。”在陳強看來，每所養老服務中心覆蓋周邊2-3個鎮街，實現了集約使用、均衡配置和資源共享。7個養老服務中心全部按照護理型養老機構標準建設，建筑規格為多層連廊庭院式建筑，項目總投資2億余元，設置床位共計2300多張。

2020年8月，當地第一家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——位于城北片區的新沂市養老服務中心投入使用。兩棟6層高的住宿樓以廊道相勾連，圍成老人們日常活動的中庭院。臨近中午，食堂里飄來菜香。院長吳新鳳說，廚房會根據老人的飲食需求，定制營養餐菜譜。

“過去基本上有什么菜就吃什么，味道是講究不上的。”孔令華搬來這里已經兩年，如今快到飯點時，他可以來餐廳看看墻上的實時監控屏幕，瞅瞅廚師們今天做什么菜、怎么做菜。由于院子里不少像孔令華這樣愛吃辣的老人，飯菜就被分成了辣和不辣兩種選擇。

談及當下的生活，孔令華說，每天過著“吃食堂，住賓館”的日子，他可是享到福了。

當地北溝養老服務中心的老人們用彩泥制作手工。鞏云攝

機制之變

從“鎮辦鎮管”到“公建民營”

和敬老院不同，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不再是“鎮辦鎮管”的事業單位，其資產、運營管理權限全部歸新沂市政府所有。在運營管理上，陳強認為，養老服務是專業性很強的行業，專業的事情需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。

基于此，新沂市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的運營，不再由政府大包大攬，而是通過實地考察、公開比選，交給了具有專業資質的機構。2020年，上海九如城集團養老團隊來到新沂，目前運營著5家養老服務中心。

對于養老服務中心的定位，九如城新沂總院長丁軒給的解釋是康養中心。“除了吃、住等最基本的生活照料，還要監測老人的健康狀況，關注老人的精神生活。”他說。

72歲的宋春生老人，之前住在高流鎮耀南村里的敬老院，而今也到了新沂市養老服務中心。他不會打麻將也不會打牌，不過很喜歡鍛煉身體，每天早上6點起床后，就跟著學跳自由舞。

老人說，之前住在村里敬老院的時候，每天的生活只是固定的幾頓飯，沒有專業的護理人員照顧，也談不上什么娛樂活動和精神上的交流，哪里會想到去學跳什么自由舞呢，如今自由舞算是自己生活的一項“固定欄目”了。

據了解，九如城在各個養老服務中心基本按照1：7比例配備護理人員，為老人提供生活照料、醫療康復、文化娛樂、心理疏導、臨終關懷等養老服務。2021年初，位于城南的唐店養老服務中心投入使用，目前這里入住128位老人，由22名員工全程托管。

最近，唐店養老服務中心院子里擺上了一張迷你臺球桌，幾位老人圍著球桌打臺球。見院長來了，一位老人轉身去找院長說事情，表示他想換個房間，因為那個房間的老人跟自己最聊得來。這樣的訴求一般會得到支持，因為情感交流對老人們而言是件挺重要的事兒。

專業團隊具體運營，政府部門的角色則由養老服務的提供者變為監督者。新沂市民政局成立了養老服務監管專班，圍繞安全管理、服務提升、資金使用等進行細化規范，強化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運營監管。

養老服務中心如何經營下去，資金流無疑是關鍵。新沂市財政局社會保障科科長陳紅艷介紹，市財政部門與民政部門密切配合，每年統籌部分專項資金用于支持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運營，同時設立特困人員醫療救助專項基金，醫療資金由市醫保局統一結算后市財政進行托底。

另一方面，養老服務中心除接收原敬老院的五保老人外，也向社會老人群體開放，以激發運營企業的市場活力。夏立身老人患了老年癡呆癥后，老伴兒姜正洲就和她一起搬進了養老服務中心，老兩口不是五保老人，退休前姜正洲在檢察院工作，夏立身做的是會計。

據了解，新沂市7家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目前入住老人1293人，其中社會老人已占到四分之一。吳新鳳透露，她負責的養老服務中心里社會老人數量已經占據多數，預計2023年床位將全部住滿。

新沂經驗的可復制可推廣性正在被看見，不斷有兄弟縣市前來取經。今年6月，江蘇省民政廳廳長呂德明實地調研時亦表示，新沂市積極探索養老服務新業態、新模式，不斷滿足老年人多層次、多樣化需求，農村區域養老服務中心建設走在蘇北前列，為全省探索出了新經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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